解漓

文字只为取悦自己。

【Friedhelm&Wilhelm】幻梦

前几天慕名看了《我们的父辈》,哥哥弟弟的设定真的好戳我(不会说自己原本就是冲着骨科➕年下去看的......)。知道结局后至今没敢点开第三集,所以哥哥进了缓刑大队后到底遭遇了什么,他们为什么到最后也没有见面,乃至三人酒馆重聚的前因后果,都是完全不知道,所以本文只是全凭感觉的胡思乱想(......)。

因为太戳,就没忍住写了,前后也就用了三天里零零碎碎的时间,加起来估计也没有两个小时吧,所以无比草率。依然是格外不负责任的意识流,表达无比迷幻,但至少是个he。对,ooc了但至少是个he(苍白无力的安慰)。


--


那是Friedhelm一生中最煎熬的时刻。

他以为自己开枪已经足够及时,但敌人还是在倒下之前扣下了扳机。

出膛的炮弹划出一道炙热的白烟。当那枚呼啸的火箭弹落在断壁之间的刹那,他几乎忘记了呼吸,余光只来得及匆匆瞥一眼Wilhelm扶着残垣挣扎前行的身影。他的兄长被第一次轰炸严重波及,耳鸣不断,头脑昏沉,似乎全然未觉危险的靠近。Friedhelm后知后觉地想,这一次,他也许躲不过去了。

碎石乱飞,霎时激起一片浓烟,士兵都纷纷把脸掩进头盔,巨大的轰鸣震的每个人脑袋里嗡响不止。当硝烟逐渐弥散,Friedhelm抬起头,望向身后不远那片已被夷为平地的废墟。他的嘴唇嗫嚅着,哆嗦了一阵儿,才终于从嗓子里挤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Wilhelm!!!”

没有回应。

“Wilhelm!”Friedhelm又尖锐地叫喊了一声兄长的名字,回应他的却只有沉默的余烬。短暂的一刻里,年轻人那张熏黑的脸上居然久违地浮现出一如少年的、固执又倔强的神情。他站起来,朝着Wilhelm的方向走去,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兄长的方向,似乎忘记了自己身在战场。

一串无情的子弹封锁了他的去路,犹如命运的有意嘲弄,他跌跌撞撞地爬回墙根,迫切地向着弹雨骤降之地张望。

此时,硝烟已经散去大半,清晰地显露出Wilhelm的半个身子。Friedhelm在惊惧中看清了他,他侧卧在地,怀中抱着一杆枪,大腿微微折起,形成自保的姿势。苍白的脸上眼睛禁闭着,嘴唇抿成一线,好像只是睡着了。Friedhelm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企图发现一丝兄长还活着的迹象——哪怕只是略微的弹动或起伏。他知道只要Wilhelm还剩下一口气自己就会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把他救回来,或者至少抱着他,让他在自己怀中体面地死去,而不至于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那堆冰冷的石头上——

但是那终究是美好的幻想,不是吗?

沉重的现实一点点压垮了他。Friedhelm听到心底有个破碎的声音对自己说着:“他死了,而你什么也做不了。”

Wilhelm死了,就像之前他们那些猝然而逝的战友,而他甚至来不及和兄长告别。死生存亡,这不是他可以决定的现实,或者说这不是任何人可以决定的。哥哥不能,父亲不能,元首也不能。

青年人眼底燃烧的最后一丝希冀也被绝望扑灭。苦难的折磨令他痛苦地闭上双眼,一股看不见的烈焰正在灼烧他,上下里外,焚灭殆尽。

在眼前袭来的黑暗里,他再度看到了Wilhelm——他脸上那种脆弱而忧伤的神情,和经过泪水点缀的眼睛——像极了一个美丽却易碎的梦境。兄长,似乎总是那样注视着自己。Friedhelm知道,即使是他从来无畏的哥哥也动摇了,因为Wilhelm足够清醒,看到了这场战争的必然的结局。而他将为了一场毫无意义的冲锋,赔上所有人的性命。Friedhelm记得自己曾盯着徐徐上升的烟圈,对Wilhelm这样说,他们早晚都将迎来一死。他那时说的轻描淡写,却未曾想到,当这一刻真正到来时,他自以为早已麻木的内心仍然感觉到了压倒一切的痛苦。

他俯身捡起死人手中的枪支,在彻底崩溃之前,目光最后一次描摹兄长沉睡的面容。如果Friedhelm知道,这将是自己最后一次见他,他会毫不犹豫地跨越这仅仅十数米的距离。但是他注定无从得知。而此刻,面对着兄长的尸首,他的脑海中,只剩下铭心刻骨的愤怒与仇恨。

最后看了一眼Wilhelm的方向,Friedhelm声嘶力竭地吼叫着,转身冲出了掩体。战争夺走了他的一切——他一面疯狂地开火,一面这么想着,看着眼前的苏联军人身体痉挛着倒下去——甚至剥夺了他缅怀至亲的时间。但是Wilhelm不需要他的泪水。他想,那么我至少要赋予他的死一个意义。

Friedhelm无法得知自己是怎么穿过数十人都无法穿越的严密火线的。他完全是发疯一般的冲了出去,即使敌人也为此惊骇不已。当极端的暴怒和心死的冷意扭杂一团,他完全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无畏充满。

Friedhelm一直会记得那个瞬间。如果与他同行的人还活着,大抵也会一直记得。年轻人口中发出犹如受伤野兽般绝望的哀鸣和嘶叫,一路倾泻弹药,如入无人之境。Friedhelm承认他那会儿确实是不要命了,但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他那种濒临崩溃的情绪急需要一个发泄点,因此只有杀戮,或是被杀。

毕竟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在乎和失去的了,不是吗?

Friedhelm一脚踹开电报室摇摇欲坠的大门,扫射了一圈。然而,没有任何预想之中的火力回击。他眨了眨眼睛,手中狂喷火舌的枪支这才片刻停熄。

文件夹和尸体堆了满地,所谓的电报站早已不攻自陷,这里已经没有活人了。Friedhelm的嘶吼回响在空旷的房间里,盘旋在这死寂之地的上空,嘲笑着受到愚弄的活人、死人。窗外,激烈的战斗还在继续,炮火映红了半边灰暗的天,枪声忽近忽远。Friedhelm恍惚起来,他听到自己在笑,虽然那笑声比哭泣还要苦涩。他觉得自己的胸腔快被这颤抖的笑声震碎了。

“就为了这个?”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问谁。

接受死命的那晚、声音中染上哭腔的Wilhelm忽然撞进了他的脑海,然后是更多的Wilhelm。他想起他的眼睛,火光中他温润又哀伤的眼睛。更多的时候,Wilhelm严肃冷淡、不苟言笑。似乎追溯到更加遥远的过去也是如此。但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他紧紧蹙起的眉心总是会微微放松,一向冷酷的眼神也流露出温和与迁就。他会陪他一起在雪地上打滚,就像小时候那样,尽管他们已经步入成人,乃至军装加身。

最后,他才想起倒在断墙边的Wilhelm——保持着那种小动物般、又似回归母体的姿势。他会死的毫无痛苦吧? 因为他的神情苍白但是平静,看不出有什么难过。

可是,Friedhelm并没有因此感到一丝宽慰,反而,越回想每一个细节他便越是痛苦。他知道自己从此以后将会从无数个相似又相同的噩梦中惊醒,并无数次重温这一事实——

Wilhelm死了。

“就为了这个?”

Friedhelm的笑容碎裂了。他感到震怒,飞起一脚,踢坏了一个他也没注意是什么的东西。他有种想要砸碎一切的冲动。同行的人害怕地看着他疯了。Friedhelm狠狠将手中的头盔砸在了墙上的电报机上,一时火星四射。

一直以来,他都不把自己当人看,认为期待着倒下的是身边的人,就可以活下来。可为什么,这个人要是Wilhelm?为什么他偏偏就要死在自己眼前?为什么他为之牺牲的东西,居然一文不值?


——为什么死的是他的哥哥,而不是别人?


直到被子弹贯穿前的一秒,Friedhelm仍然在思考这个不会得到答案的问题。




向下栽倒的时候,Friedhelm感到四周一片寂静。一阵微风掠经荒原,带起拂动草叶的轻响。他于是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忘记换下那身敌军的军装而只顾着毫无意义的前进,他不能停下来可又不知道要去哪里。

血液极速流失带来种种令他陶醉的幻象——洒满阳光的庭院,无忧无虑的童年,诗歌,墨香,还有Wilhelm的微笑。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区分现实和梦境——但如果这是梦,他也不愿从中醒来。因为眼前的Wilhelm是如此真实。他的呼吸是温热的,手是温热的,唇也是温热的。一双载满了阳光的睫毛轻微扑闪着,泛着清透的白色。

Friedhelm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想吻他。

多年苦涩难言的情动,被他重重压覆在那双唇之上。兄长的唇总是沉默的,即使被他如小兽般碾咬蹂躏,也只是温柔地悦纳。Friedhelm紧紧拥着他又好像是被他庇护在怀里,他竭力收拢手臂,似乎抓住他就意味着不被抛弃。




后来,他也是这样对Wilhelm做的——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后。那时Friedhelm红着眼睛扑咬上去,摁住了他的喉咙。Wilhelm没有反抗的力气也没有反抗的欲望,只是静静等待着弟弟提起的拳头落下。Friedhelm仅仅被他绿色的眼睛轻扫过一眼就浑身发抖,然后他看到了他苍白裸露的皮肤,还有遍布其上的、奇形怪状的伤口。Wilhelm疲惫地阖上双眼,只留给他一个线条瘦削的侧脸。

Friedhelm哭了。

他终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他一面qinfan他,一面哭的像个孩子。Wilhelm任由他干裂冰冷的嘴唇亲吻自己的伤疤,在他进入时,Wilhelm扬起脖颈,呼吸变得支离破碎,眼角湿红,像条搁浅的鱼。

当Friedhelm做完这一切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不过又是一个梦。他坐在床边抽了一夜的烟,直到两眼彻底干涸。




Friedhelm花了好几天来适应Wilhelm还活着,而他真的对兄长本人做了那种不齿之事的现实。Wilhelm在那晚之后就犯了热病,浑身冷的像冰,又像是刚从水里打捞起来,一直沉沉地睡着,叫也叫不醒。Charly为此照顾了他颇长一段时间。

“对不起。”Friedhelm始终记得自己在Wilhelm苏醒之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但你知不知道......”他哽咽了。

但你知不知道,我就靠着这些来想你了?靠着这些龌龊的、腐烂的、黑暗的幻想......

他说完这话便捂住了眼睛,手法拙劣地试图藏起夺眶而出的热泪。

Friedhelm数不清自己做了多少这样的梦。因为只有在梦里,他们才得以重逢。在那里他不再需要痛苦地压抑着不堪的欲望,也不再需要无限重温失去他的下午,而可以无所顾忌地吻他——在大雪纷飞的旷野,枪林弹雨的街巷,缓歌谩舞的酒馆......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和他做,同他说着甜蜜的谎言,或是许诺一个永远不会到来的柏林的春天。

Wilhelm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着向他的弟弟打开臂弯。Friedhelm像正背负着什么格外沉重的东西一样,一点点弯下脊背,伏在他腰腹之间。Wilhelm劲瘦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弟弟凌乱的发丝,他们都听见了彼此沉重的叹息。年长的Winter微仰起头,一滴泪水从他眼角滑下,流在Friedhelm看不见的地方。




在Wilhelm康复后的一个春天,他们在昔日的小酒馆告别了Charly和Victor,启程离开了从小长大的家宅,前往那间与世隔绝的湖边小屋。

因为,也许有只黑猫,还在等待着一面之缘的主人。

评论(9)

热度(423)

  1. 共34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